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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換自如地換上了那副受傷的表情,“我還期待著你會是我的救贖呢。”“別做夢了,我們兩個註定會下地獄的,說不定到那時候我們都還可以互相作伴。”我出聲打斷他的表演,松開了剛才一直拉著他衣袖的手。

他看我,我也看著他。我們註視著彼此的眼睛,仿佛通過對方的瞳孔能看到兩縷相似的靈魂在雪地裏相擁起舞。

“對了,你懂西語嗎?”其實我一問出口就後悔了,怎麽可能是他?他怎麽可能會給我寫那種東西?“不懂。怎麽,有人用西語給你寫聖誕卡片?寫的是什麽?”他的語氣有些微妙,我飛快地答道:“沒有,我就隨口一問。”

“該走了。”我輕咳一聲,率先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擡腳準備繼續往下走,不過心不在焉之下,我並沒有註意到臺階上被凍到發亮的冰層。突如其來的腳下一滑讓我明白自己這下肯定會摔得很慘——我並沒有足夠的時間拔出口袋裏的魔杖。

梅林知道湯姆裏德爾會怎麽嘲笑我。

我一咬牙,閉上了眼睛,準備接受冰冷與疼痛交織的洗禮。然而,意料之中的痛感並沒有傳來,相反,我跌進了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我有些恍惚,某種昏沈感湧入腦海,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是出於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本能,我伸手抓住了裏德爾胸前的衣襟。

可惜這種恍惚感只持續了短短兩三秒,因為當我睜開眼睛時就撞進了裏德爾充斥著戲謔的眸子。他虛抱著我的腰,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你不會是摔傻了吧?伊芙琳?你明明沒有被摔到腦袋啊?”我氣惱地撐著他的胸膛從他身上爬了起來,順便往他袍子上抹了一把雪,“你才被摔壞了腦袋。”

因為動作有些急,我站起來時又搖晃了一下,等穩定身形後我刻意避開了剛才站的地方,免得再次摔倒。以我臉上傳來的溫度來算,我想自己的臉應該是紅成了嶄新的格蘭芬多院旗的顏色。裏德爾也緩緩地站了起來,看上去氣定神閑。

可這不是重點,我的註意力全在他幹凈的袍子上——斑駁的水跡全不見了,他居然可以這麽熟練地運用無杖魔法?“你真不應該這麽對待一個才救過你的人,伊芙琳。”他那雙深邃的黑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深呼吸著的我瞧。

其實只要我再細心一點,我就能看到那雙黑眼睛裏翻湧著的某種隱蔽的情愫,可惜我沒有。我只是嘟囔了一句,“我又沒有讓你救,反正這裏也摔不死。更何況,既然你無聲咒用得那麽好,完全可以用魔法扶住我,才不需要你來當人肉靠墊。”

“我剛才只想到了不願意看到你被摔到。”他仍是定定地望著我,斂去了戲謔與嘲諷,神情顯得格外認真,就像……他真的是因為不想我受傷而忘了一切那樣。為此,我臉上的熱度只增不減——可他是湯姆裏德爾,我遲鈍地想起了這麽一回事。

“你臉紅了,伊芙琳。”他的聲音在一點點向我靠近,我的心臟也在一點點地膨脹。他慢慢地向我俯下身子,我能看清他眼眸中倒映著的我的身影。我站在原地沒有動,就像是初次見識媚娃魅力的少年那般不知所措,只會楞楞地看著他,任由凜冽的風聲呼嘯著灌進我的耳朵。

他伸出手,白皙修長的手指掠過我耳際的碎發,然後似乎拈下了什麽閃閃發亮的東西。“伊芙琳。”他輕聲地喚我的名字,語調溫柔得像是夜間小仙子的低語。“你知不知道……你臉紅的模樣很漂亮,比任何首飾都更能襯托出你純粹的綠眼睛?”

我的心跳和颯颯作響的風聲在相互較量,理智一點點地回歸,慢慢地,就像萌芽在努力沖破土層。片刻後,我朝他露出一個假笑,用正常的聲音回答他:“不,我還是更喜歡珠寶首飾,因為它們值錢。”裏德爾顯然是沒有意料到在這般暧昧的氣氛下我還能說出這麽帶著銅臭氣息的回答。

“伊芙琳……”他輕笑了一聲,“算了,我真不應該驚訝你會這麽回答的。”“你確實不應該驚訝,畢竟金加隆是為數不多的能讓我永遠不厭煩的東西。”我得意地笑著,覺得看裏德爾的那些小把戲被我的庸俗打敗是件挺有趣的事。

裏德爾倒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挫敗感或是氣急敗壞,他微抿著嘴角看著我,“還想不想學習那個咒語了?”我當然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笑著說:“只要你不繼續站在這裏擋路的話。”“那個咒語是volantrua,也許我應該讓你自己去練習。”他的臉色又變成了一層冰了,轉換之快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說著,他還往旁邊一閃,為我讓出道路。我小聲嘀咕著:“這個咒語很難,是麽?也許我一次就能成功呢?”“你大可試一試。”他的語氣篤定僵硬得像是一口氣吞了一大袋硬薄荷糖。我不信邪地拔出了魔杖,念了一遍那個咒語,“volantrua.”無事發生,我的腳還是粘在地面上。

我覺得我這副模樣傻透了,就像是個拿了根木棍隨便亂晃的麻瓜,但又不願意讓裏德爾看我的笑話,便咬牙切齒地再將這咒語念了兩遍,依舊無事發生。“手腕靈活點,別僵得像塊木頭。”裏德爾大概是覺得這副景象有些慘不忍睹,終於出聲提醒我要點了。

“一個小動作而已,有那麽重要嗎……”我難免覺得不服氣,賭氣似的小聲反駁著,“你都會無杖魔法了。”他好笑地看著我,“伊芙琳,你是不是天生就學不會什麽是順從?”我撇撇嘴,近乎慣性地堵他嘴,“那也不是,我只是比較挑剔順從的對象。”

裏德爾今天似乎心情不錯,和我在這裏折騰這麽久也沒有暴露出他那副臭脾氣,也沒有再和我鬥嘴,只實事求是地說:“那也是建立在對這個魔咒足夠熟練的基礎之上,而你——”“我認輸行了吧。”我再次打斷了他,擡眼孤身闖進了那片暗色的深淵,“你的天賦確實比我高。”

也許連麻瓜的耶穌基督都知道我得做多少心理建設才能勉強承認這個令我感到不快的事實。好了,現在裏德爾臉上又露出那副飄忽不定的笑了,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語氣很輕。“手腕要擡高一點,咒語的重音在‘lan’而不是‘trua’上,揮魔杖的時候要果斷,不能拖泥帶水。”

我半信半疑地照做,在念完咒語的一瞬間,我就感覺自己的身子變得輕盈起來,雙腳緩緩地離開了地面。裏德爾註視著我,冷靜地說:“聽話是能帶給你好處的,伊芙琳,別時時刻刻都想著和我唱反調。”正在興頭上的我顯然沒有功夫搭理他,又試探著念了一次咒語,果然,我現在離地面已經有半人高的距離了。

裏德爾適時地給我潑了盆冷水,“伊芙琳,我連它的反咒都沒有告訴你,一會兒你下不來了,我可是不會管你的,而且你連怎麽控制自己飛行的方向都不知道。”我輕聲笑著,絲毫不顧忌他的警告。“可是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至少現在不會。”他沒有回答,只是盯著我瞧。

我剛想笑話他是不是傻了,就被他用力按進了懷中,他緊緊抱著我的腰。下一秒,急速上升的超重感就將我的話吞了個幹幹凈凈。我們身上的袍子被風吹得鼓了起來,紅與黑相接,似乎密不可分,兩種截然不同的色彩組合在一起又顯得無比和諧。

灰色的天空似乎近在咫尺,我不由自主地抱緊了裏德爾的脖子,腳下的霍格沃茨全景像酒精一樣溶解在我的眼底,他的呼吸和低笑聲輕輕拍打在我的臉上,好像加速了酒精在我血液裏奔湧的速度,電流一般飛速地竄過我靈魂中的每一個角落。

後來的我對這個咒語早已駕輕就熟,不用魔杖飛行對我來說亦是不費吹灰之力,可是,我卻再也沒有想起用到它了。有關那個灰暗冬天的彩色記憶和雨夜裏霍格沃茨城堡迷蒙而溫暖的光影,就如同一個烙印般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Chapter 15 莉拉

接下來的聖誕假期幾乎可以用悠閑自在來形容。

卡森小姐在平時都不算是一個十分機警的圖書管理員,如今到了聖誕假期,留校的學生相當少,她更有了偷懶的機會與理由。我幾乎不需要刻意避開她就能長驅直入地走進禁書區,選好要讀的書,然後去那個無人打攪的小天地裏待上一整天。

有時候裏德爾也在,我們會相對無言地閱讀各自的書,偶爾會交流幾句,但更多的時候是互不幹涉。我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自從那天他抱著我沿黑湖飛了一圈後,我就感覺我們之間哪裏怪怪的,想要描述卻又覺得找不出合適的措辭。

當天晚上直到準備洗漱睡覺時,我才註意到珀爾修斯送我的那枚頭飾居然已經不在發間。我想不起它是何時不見的,只能猜測大概是飛的時候不小心落下了。

平靜是被鄧布利多突如其來的一封邀請函打破的,他邀請我去他辦公室喝下午茶。今天天氣不錯,濃淡適宜的陽光正透過玻璃窗灑下來,照在鄧布利多閃亮的銀器收藏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還有一些在緩慢地冒著蒸汽。當我走進辦公室時,鄧布利多正在寫著什麽,見我來了,他順手將信紙塞進抽屜,向我露出一個微笑。

“下午好,伊芙琳。”“下午好,先生。”我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微笑著說:“今天的天氣真好,你覺得呢?先生。”鄧布利多笑了笑,隨手召喚來一只茶壺。“今天天氣的確不錯,一個相當安全的話題。茶裏需要加蜂蜜嗎?”

“不用了,謝謝您,先生。”“像你這樣的年輕女孩都是喜歡甜食的。”“喝茶的時候我更願意還原它的本味。”鄧布利多點了點頭,那只懸空的茶壺立刻就開始往我面前的杯子裏倒茶。“在斯萊特林的生活還不錯吧?已經適應這裏的生活了嗎?”

“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我在這裏交到了新的朋友,莉拉沙菲克和珀爾修斯格林格拉斯,您肯定知道的。他們人都很好。您說得對,只要真心誠意,就可以交到朋友。”我向鄧布利多示意了一下他書桌上放著的書,“先生是在讀什麽書?”

“一位麻瓜的著作,名字是《追憶似水年華》。”我維持著臉上笑容的弧度,追問道:“這本書精彩嗎?先生?”“‘’Quand on ne peut pas avoir, la seule chose qu’on peut faire estde ne pas oublier.當一個人不能擁有的時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問我,“你覺得這個世界變了嗎,伊芙琳?”我擡眼望向鄧布利多,避重就輕地回答道:“這個世界總是在變化,先生。”“二十年前,這片土地上才經歷過一場戰爭。我感覺人們缺少了某種東西,所以才會聽了幾場華麗的演講就狂熱地走上戰場。”

太多人都不懂得,包容這個品質的可貴之處,忘記了很多存在的事物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你不一定要逼著自己理解,卻要選擇尊重,更不是一味地想著把所有不符合自己心意的事物通通抹殺。無法學會理解與過快忘記傷口,使得歷史永遠都像一個沒有出路的閉環。

也許在任何時代,清醒者都是少數,所有人都生活在一個自己無法描繪的時代,不知道所處的時代將通向何方。就像如今只是一個普通學生組織的沃爾普吉斯騎士團,就像當年只是一個被開除的學生的格林德沃,當時很少會有人能意識到這些代表著什麽,唯有回顧時,才會發出一聲沈重的嘆息。

我不太了解麻瓜的戰爭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只知道德國的納粹黨正在瘋狂地屠殺猶太人。“你覺得戰火會蔓延到巫師界,到英國這裏嗎?”我搖了搖頭,盡可能地令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更真誠,“我不知道,先生,我只希望這樣的事永遠都不要發生。”

“你覺得巫師和麻瓜有區別嗎?”“當然有。”我故意停頓了幾秒,觀察著鄧布利多神情的變化,在得到滿意的回饋之後又將話鋒一轉,“否則為什麽我們是巫師,他們是麻瓜。”“你是怎麽想的,伊芙琳?”“我不知道,先生,我沒有怎麽和麻瓜接觸過,不過我聽說過一些挺可怕的事。”

“什麽可怕的事?”“獵巫者和第二塞勒姆啊,先生,您肯定聽說過這個。我原本覺得1692年的塞勒姆女巫審判案本身就夠聳人聽聞的了,結果現在……我想麻瓜真的做過不少傷害巫師的事,不是嗎?”沈默像是落在紙上的水漬般暈染開來,模糊了鄧布利多本應是湛藍天色的眼睛。

“我想他們只是害怕未知的東西。”“我們巫師已經在盡可能地縮小自己的生存空間、盡量不打擾麻瓜了。我想正是因為有很多巫師已經受夠了保密法,所以格林德沃的主張才會一呼百應。他的確是站在巫師的立場上,為巫師發聲。只是他的想法有些激進,方法也有些過於極端。”

鄧布利多又靜默了好一會兒,驟然輕聲說:“我想這不是一個適合聖誕節氛圍的話題,我們還是換一個話題吧?湯姆最近好像和你走得挺近,你們相處的還不錯吧?”我滿心以為鄧布利多會就巫粹黨的問題和我討論下去,畢竟這也算是對我的一次試探,然而他竟然主動轉移了話題?

我從容地答道:“湯姆?噢,先生,正如大家所說的那樣,湯姆的確非常優秀,他在學業方面給了我很多幫助。”“那你覺得湯姆人怎麽樣?”“很好啊,先生,他是一位標準的紳士,很有禮貌,對所有人都彬彬有禮。”

“就這樣嗎?沒有別的想法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問題在我的心中激起了一陣不深不淺的漣漪,水波悠悠蕩蕩。我皺起了眉頭,盯著鄧布利多看,“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是在懷疑湯姆什麽嗎?”

見鄧布利多不答,我繼續說了下去,“可是我並沒有發現湯姆的行跡有可疑的地方,他也只是個四年級的學生,又能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呢?我想您恐怕是多慮了,先生。”鄧布利多還是沒有回答我,面容沈靜,看不出在想什麽。

“先生……”我換上了怯怯的語氣,“如果以後……我和湯姆走得近了,您會不再願意做我的朋友了嗎?”“噢,當然不會,伊芙琳,這是你的自由。”片刻後,他又補上了一句,“但是萬事都得小心些。”我向他笑了起來,“當然,先生,我會的。”

其實這一次對話並沒有哪裏可圈可點,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它卻像是被施了永久粘貼咒般貼在我的腦海裏,時不時就會像是打翻了的墨水瓶般無可收拾地在我心中引起波瀾。

同一件事,從不同的角度去看,永遠都是截然不同的。

我自知沒有立場評價對錯,清楚湯姆也有過無數其他的選擇。可是,我想,每一個虛與委蛇的政客、每一個自詡正義的偽善者、每一個欺軟怕硬的施暴者都是促使曾經一無所有的湯姆走向那條不歸路的推手,最後,地獄之火,也反過來,將他們燃燒殆盡。

“Should old acquaintance be ot,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Should old acquaintance be ot, and auld lang syne ”聖誕假期結束後返校的莉拉顯得格外興奮,她一邊揮舞著魔杖讓新做的衣服掛進衣櫃裏,一邊低聲哼唱著某首麻瓜的歌曲,調子很輕柔,也有些憂傷。

沙菲克家族似乎是個格格不入的純血家族,並不怎麽排斥麻瓜和麻瓜的東西。莉拉如此熱衷於麻瓜的電影與詩歌,即使不是受了她父母的影響,那也必定是不被父母阻撓。我暗自腹誹著,她為什麽會被分到斯萊特林,而不是別的什麽學院?

“伊芙琳,有機會你真應該去看看那部電影,真的很感人,那個麻瓜女演員真的好美……就是太可惜了……‘對你的愛無法用言語形容。’明明是那麽善良美好的女人,和男主又那麽相愛,結果最後卻淒涼地死在了和男主初遇的地方。”

我不太理解為什麽莉拉看個麻瓜電影都能潸然淚下。對此我只覺嗤之以鼻,那些故事不過是麻瓜們為了賺取金錢和觀眾的眼淚刻意制造出的一場幻夢罷了。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要生要死、非你不可的愛情,仿佛沒了愛情,整個人生都沒有存在的意義。

“聽說巫粹黨可能要對英國魔法部發起戰爭了——這也不是不可能,現在除了英倫半島,幾乎整個歐洲都在巫粹黨的掌控下了,梅林啊,我真難想象那會是一副什麽樣的情景。”“也不會有什麽改變的。”我冷漠地回應著她,“我們是巫師,不會有事的,巫粹黨的手段還不如麻瓜納粹的血腥暴力呢。”

莉拉似乎是沒有意料到我的回答,因為她揮舞魔杖的動作驀地停住了。她回頭望向我,咬了咬嘴唇,猶豫著問我:“你……是讚成巫粹黨的嗎?伊芙琳?”我歪頭看著她,冷靜地回答:“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有些事也沒有你想的那麽美好。”

“也許麻瓜真的已經把巫師逼得快沒有什麽生存的空間了,也許很快保密法案就會被修改,我們未成年巫師就不被允許在麻瓜世界使用魔法了呢,接下來會是什麽?(1)再說了,布萊克一家全是純血主義者,對泥巴種都是深惡痛絕,遑論麻瓜。阿爾法德布萊克的想法只會比我更偏激。”

我話音未落,莉拉就驀地轉過身來瞪著我,那雙溫順的淺棕色眼睛驀地盛滿了很多激烈的情緒,就像是倒得太急的酒水,不受控制地濺得滿桌子到處都是。她的嘴唇顫抖著,囁嚅著,嘗試數次都沒能說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我不太明白是什麽讓她的反應這麽大,只好沈默地等待著她的下文。而莉拉則像是最終放棄了負隅頑抗般聳了聳肩,轉回身去繼續整理她的衣櫃。“我什麽都沒有說過……反正你也不會懂的,至少你是個自由人。”

她的聲音有些尖,“如果你也沒有那麽反對巫粹黨,那遲早有一天你會回去,你的生活又可以繼續,你也沒有和誰有正式的婚約,你是自由的……”我要是再聽不懂莉拉話裏的弦外之音就是個傻瓜了,於是,我輕聲說:“你不想嫁給阿爾法德。”

莉拉的身子就像是一根因為過於緊繃而斷掉了的琴弦般跌坐在地上,她也許是想哭的,也許是想笑的,因為表情的界限在她的臉上變得模糊了。“我和阿爾法德根本就是陌生人,可他是一個布萊克,最古老而純粹的布萊克。”

昏暗的寢室燈光只照亮了她的半張臉,光影變化之際,我捕捉到了她臉上緩緩滑落的晶瑩。我從來都不懂什麽是安慰人,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給阿爾法德,那你可以試著去和你父母談一談?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強迫你嫁給他的。”

“他們不會強迫我的。”莉拉的聲音突然恢覆到了平時的冷靜,“但這是我身為一個沙菲克應該為我的家族做的,晚安,伊芙琳,謝謝你願意聽我發牢騷。”等燈光可以照亮她整張臉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她臉上的淚痕全不見了,就好像剛才那一閃而過的流光不過是我的錯覺。

這是我第一次認識到莉拉並非是我刻板印象裏嬌弱天真、只知道漂亮禮服的大小姐。相反,她對自己的職責和家族的現狀擁有相當清醒的認識,並且,在她看來,她的家族比她個人的情感與喜惡要重要許多,她會為了家族犧牲自己。

直至半夜,隔壁床上仍時不時傳來翻身的動靜,我也沒有睡著,看著由魔法變換出的小光點在帷帳中飄來飄去,像是夏日的螢火。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些在意莉拉的選擇,也有些佩服她的堅強。胡思亂想了不知多久,我才陷入沈睡。

註:

(1)此處存在私設:《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的頒布時間應為1875年,私設中由於魔法部疲於對付巫粹黨、麻瓜界戰爭問題無暇管控所有未成年巫師的行動,所以在三十、四十年代未成年巫師可以在不引起過多惡劣影響的情況下合法地在校外使用魔法,所以蹤絲約等於不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順便小聲bb:本文所埋下的全部伏筆大多都會在第四卷集中收回,並且第一人稱註定敘事角度受限,如果你在閱讀的過程中對於某些劇情、人物形象產生了疑問,那麽很可能也能在第四卷中找到相應的答案。

Chapter 16 醉與裝醉

我問珀爾塞福涅:“你怎麽會愛上他?他把你從花叢中,帶到一個萬物不生的王國。”珀爾塞福涅笑了,“親愛的,你地上的每一朵花都枯萎了。哈迪斯給我的,是一頂為我骨中不朽之花所做的王冠。”

——Nikita Gill, Conversations With Persephone

在我最不喜歡的節日裏,情人節只好當之無愧地榮登榜首。這一天的霍格沃茨到處都是大把大把的紅玫瑰、濃郁嗆人的香水味、由貓頭鷹送來的粉色情書、咯咯傻笑著的女生和連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的男生。如果說這幾樣單獨放出來我都可以勉強忍受的話,那麽今天,這些全組合在了一起,完美地構成了我的噩夢。

珀爾修斯相當清楚怎麽才能惹我生氣,從一大早——那個時候我甚至沒有睡醒,就開始向我炫耀他收到了幾封情書。有幾封是摘抄的詩句,又有幾封是一堆肉麻的句子,只有一封挺奇怪,羊皮紙上空無一字。我哪有興趣跟他討論他收到的情書的分類,直接不耐煩地把手裏的日記本往他臉上拍去。

為了不繼續聽珀爾修斯的嘮叨、受他的禍害,梅樂思教授剛宣布下課,我就迫不及待地拿起黑魔法防禦術的課本沖出了教室。出於相同的目的,我並沒有去吃晚飯,而是趁著所有人都去禮堂的空當獨自去了四樓的某間廢棄教室。

其實我知道,一句“別得意了,裏德爾收到的情書絕對比你多”就足以讓珀爾修斯閉嘴,畢竟被裏德爾比下去可以算是他最咬牙切齒卻又最無可奈何的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偏又不想拿這個理由做擋箭牌,這麽想著,我拿出魔杖往門上扔了幾個咒語。

這間教室不知道被空置多久了,很多桌椅上都積了一層厚重的浮灰,月光越過窗戶在地板上留下斑駁的陰影。角落處還擺了張落地鏡和一個書架,書架上胡亂支棱著幾本泛黃的書。我站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有些松的領結,將它重新系好。

照完鏡子後我就大大咧咧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半翹著腿,繼續讀我從禁書區拿到的某本草藥學書籍。今天我不太想待在禁書區那個所謂的秘密基地裏,也不太想看到湯姆裏德爾——即使知道他肯定不會幼稚到和我炫耀收到的情書。

我並不知道這種心態的出現到底是何緣由,也沒多大興趣去探究,只打算排空雜念繼續讀我的書。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眼前的文字似乎變成了比古代魔文還要晦澀難懂的東西,而湯姆裏德爾那張帶著點嘲諷笑意的臉又與文字重疊到了一處。

當我勉強讀到“獨角獸血液與黃日光蘭粉末混合制成無解毒藥”時,門口發出“哢噠”一聲輕響。我立刻警覺地擡頭望去,就見到裏德爾那張臉在走廊的燈光下半明半暗。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斜倚在我身旁的書架上,看上去有點吊兒郎當。

我不動聲色地將書翻過一頁,不去看他,他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我。他毫不掩飾的打量讓我背上發毛,又不想在他面前落了下風。不知道過了多久,裏德爾終於開口了,“別裝了,伊芙琳,五分鐘了,你連這一頁都沒有看完。”

“我就不能認真仔細地把它讀一遍嗎?”“昨天你讀這本書的時候,翻頁的時隔通常是三十秒到一分鐘。”看來他是成心不想讓我繼續看書了,而且鬼知道他怎麽觀察得這麽仔細。我“嘭”地一下合上放在膝蓋上的書,動作很重,朝他露出一個假笑。

“找我有事嗎?裏德爾先生?我以為所有人都知道——鎖門的意思就是不希望被人打擾呢。”裏德爾挑了下眉頭,“我並沒有覺得這是在打擾你,畢竟我也沒有讓你不要看書了。我只是指出事實,你現在看書的效率相當低。”

“我效率高還是低關你什麽事?別和我在這裏浪費時間了,你怎麽不去和某個給你塞了情書的女生共度一個美好的夜晚呢?畢竟要是我是你的話,一定就從那群女生裏選個最漂亮的逍遙一番了。要是麻瓜的戰爭教會了我什麽道理,那絕對是及時行樂。無論是巫師還是麻瓜,一輩子那麽短,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你吃醋了,伊芙琳。”裏德爾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淡淡的,像是秋天清晨的薄霧。“吃醋?”我輕嗤了一聲,將剛才不自覺拔高的聲調壓回正常狀態,“我要說多少遍,我不是柳克麗霞,也不是沃爾布加,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愚蠢理由喜歡上你,湯姆。”

見他仍是一臉平靜,我奇怪地“咦”了一聲,“你居然不生氣?上次我這麽說的時候,我敢打包票你當時想扭斷我的脖子。”“後來我又重新想了想,要是你不惹我生氣的話,你就不是伊芙琳了。比起那些唯唯諾諾的人,我的確更喜歡你。”

柔和的月光落在裏德爾的臉上,淡化了他分明淩厲的五官棱角,倒有了點斯文敗類的味道。我覺得他這人真是奇怪,但更奇怪的是這話居然讓我心情不錯。我“呵呵”幹笑了兩聲,表示自己聽見了,“聽起來我在你這裏還是有特權的嘛。”

“伊芙琳,你有沒有想過你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換做是別人,早就挨上好幾個鉆心剜骨了?”我撇撇嘴,猶豫著是不是要反駁他怎麽可能正大光明地使用三大不可饒恕咒,至少這裏是英國,還處於魔法部的掌控下,又不是什麽法外之地。

像是看透了我內心所想,裏德爾輕笑了一聲,他俯下身在我耳邊低語道:“鉆心剜骨只是一個代指,我想有很多魔咒可以取代鉆心剜骨而且效果更好。”他的呼氣拂動了我耳邊的碎發,撩得我耳際癢癢的,語氣輕得像是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可是內容卻比惡魔的低語還要惡毒。

我笑了笑,沒有躲開,只是拿出了魔杖,望著窗外深藍色的天空——像是被打翻的調色盤裏摻雜著些許光點。“你的守護神是什麽?湯姆?”在下午的黑魔法防禦術課堂上,梅樂思教授提到了守護神咒,但也只是提到,說它的難度遠高出O.W.Ls考試的要求,所以就不單獨講解了。

“一個沒用的魔咒,而且愚蠢。”湯姆輕描淡寫地做出了評價,“總有一天,即使不用守護神咒,我也能讓那些攝魂怪害怕並臣服於我。”對此我不做評價,這個年紀,總是喜歡做夢說大話、許諾不可能——我也不例外,更別提本來就有點特殊天賦的湯姆裏德爾了,這很正常。

“你的守護神到底是什麽?”我仍是固執地問他,一副他不給我個答案就誓不罷休的樣子。見他不搭理我,我挑釁地反問道:“你難道不會這個簡單的咒語?”他仍是不答,卻掏出了魔杖,片刻後,銀白色的霧氣迅速聚攏成了一條長蛇,“嘶嘶”地吐著信子,在我的周圍游弋。

我剛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美麗的光暈,裏德爾突然揮舞了一下魔杖,頃刻間,那條蛇就散碎成了點點光斑,落在我黑色的衣袖上,閃爍一兩秒,然後徹底消失。我皺起眉頭,用某種不滿的神情看著裏德爾,而他則望著我,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你不想知道我召喚出守護神的記憶是什麽嗎?”“不怎麽想知道。”我搖了搖頭,用魔杖抵住自己的側臉,“無非就是……我想想,估計是你讓那群斯萊特林乖乖地聽你的話的記憶,不是也差不了多少。”裏德爾沒有回答,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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